来正是雪娘的那辆马车,自镇甸的另一头,驶了进来,金不嫌连忙一缩身子,想要躲开去时,已听得赶车的虬髯大汉,‘得儿’一声,马车停了下来,雪娘的声音,也从马车中传了出来,道:‘金朋友,你好!’金不嫌脸上变色,心头怦怦乱跳,总算他见机得快,忙趋前道:‘雪总管,我正到处在找你!’那马车的那竹帘儿,卷了起来,雪娘坐在车中,金不嫌低着头,也不敢逼视,只听得雪娘冷冷地道:‘是么?昨天晚上,你那里去了?’金不嫌的一颗心,几乎从口腔之中,直跳了出来,他勉力镇定心神,道:‘那顾不全忽然逃走了,我正在找他,找了一夜!’雪娘却不再说什么,只是‘嘿嘿’冷笑着。
金不嫌的心中,七上八下,他慢慢地抬起头来,向雪娘望去,只见雪娘面罩寒霜,他赶紧又低下头去,心中不住地暗叫糟糕。
雪娘冷笑了片刻,放下了竹帘,道:‘你跟在后面,我有话和你说!’金不嫌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,可是此际,听雪娘的口气,就像是将他当成了天香宫中的奴仆一样,金不嫌虽然不敢顶撞,但也道:‘雪总管,若然我跟着你,等于是你一人在寻找白枣儿一样,不如我——自行去找,找到再来见雪总管。’雪娘‘格格’一笑道:‘别耍花招了,金朋友,你不是已找到她了么?’金不嫌陡地听得雪娘那样说法,不禁魂飞魄散,一时之间,僵立在那里,不知如何才好,雪娘的脸色,也在当时,倏地一沉,一字一顿道:‘金不嫌,好大的胆子!’金不嫌在这时候,犹如被一桶冷水,由头淋了下来一样,身子不由自主,涑涑地发着抖,背脊之上,好几股冷汗,一起渗了下来,像是有几条冰凉的虫儿,在他的背上爬行一样!
雪娘那样一说,又望了金不嫌片刻,在那片刻之间,金不嫌实是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,他可以钻进去才好。雪娘又冷冷地道:‘带我去找!’金不嫌却仍僵立着不动,他不知道雪娘是何由看穿了内情的,但是他却知道,他决不是雪娘的敌手,这时他等于一只脚已在鬼门关中了!
他更知道,如果他带着雪娘去找白枣儿的话,那么也许雪娘还不会怀疑他!
可是他虽然心中对这一切很明白,他却还是僵立着不动,谁也可以看得出,他并不准备带雪娘去找白枣儿。雪娘的双肩,向上渐渐扬起,在那一刹间,她美丽的脸庞上,现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来。
金不嫌到了这时侯,身子不由自主,发起抖来,可是雪娘忽然又一笑,面色也顿趋缓和,道:‘你可是嫌五千两金子太少么?我知道你是金不嫌多多益善,反正天香宫有的是金子,由天香宫中,拨五万两金子给你如何?’金不嫌一听,心头不禁狂跳,他知道,雪娘说五万两金子,就是五万两金子,是一钱一分也不会少的。金不嫌的财产,自然不止五万两金子,但是像他那样嗜金如命的人,转眼之间,便可以到手五万两金子,实在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巨大诱惑!
雪娘像是也知道这由她口中允诺的五万两金子,对金不嫌是一种极大的诱惑,是以她话出口之后,便只是笑吟吟地望住了金不嫌,不再催他。
金不嫌呆了呆有半盏茶时,才开了口。而他一开口之后。说出来的话,连金不嫌自己,也觉得难以相信,因为他说的,竟是一个‘不’字!
可是,当那个‘不’字,自金不嫌的口中,以坚定的语气吐了出来之后,金不嫌登时觉得心头一松,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来,在那刹间,他的心头,感到了一股极度的自豪,连死也无憾了!
因为他感到自己能够不怕雪娘的威逼,拒绝了五万两金子的诱惑,而只是为了保护白枣儿,古往今来的仁人侠士,也只不过如此而已,但金不嫌一直被武林中视为一个嗜金如命的无耻之徒,忽然一步登天,成了大仁大义的大侠这种感觉,是他从来也未曾感到过的,自然令他的心中觉得舒畅无比!
第五章
金不嫌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后,心中也不再害怕了,他直到这时,才知道‘仁者无惧’这四个字,所形容的境界,竟是真的!
而在雪娘的脸上,也现出十分讶异的神色来,连金不嫌自己都几乎不相信的话,她自然更没有办法相信,她扬了扬眉,道:‘你再说一次!’金不嫌沉声道:‘不!’
雪娘笑了起来,道:‘好,你拔剑吧!’
金不嫌道:‘拔剑我也打不过你何必现眼?’雪娘‘格格’笑着,翻起手腕来,她脂腕如雪,正翻起手腕之际,腕上的那只玉触,‘叮当’相碰,发出极其美妙的声音来,五根手指,如同水葱一样,掌心腴白,实在是人见人爱的一只玉手!
然而,在她的纤手渐渐扬起之际,她的掌心之上,出现了一股极其艳丽的紫气,她仍然笑着,道:‘你不出剑,我可要出手了!’金不嫌一看到雪娘的掌心之中,那股钝丽之极的紫气,便知道那是天下驰名,天香宫的绝技,‘紫气摩云掌’了!他也叹了一声,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那时,只见对街之上,突然有个人,大踏步走了过来,来到了金不嫌的身后,伸手一掌,拍在金不嫌的肩头之上,接着,便发出了一下豪爽飨亮的笑声来。
道:‘金老板,果然是你,日头猛烈,你是养尊处优之身,如何站在当街,不找地方去纳凉?’金不嫌已然在闭目待死的了,肩头上忽然被别人拍了一掌,他还以为是雪娘的紫气摩云掌,已然向自己击了下来──心已陡地向下一沉。
可是接着,听得那一连串的话,他便条地睁开眼来!他乍一睁开眼来,还看不见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人,只看到在他面前的雪娘!
但是,他只要看到他面前的雪娘,娇俏的脸庞上的那种神情,就可以知道在他身后是什么人了!
这时,只见雪娘的脸上神情,似嗔非嗔,似喜非喜,妙目之中,眼波流转,再也不是望着金不嫌,而是望着金不嫌的身后!
金不嫌忙趁机打横跨出了一步,雪娘仍然连望也不望他,金不嫌忙向那拍自己肩头的人望去,他也不禁喝一声采!金不嫌绝不是第一次见到粉面玉郎君秦深,但是这时,他看到粉面玉郎君,仍然不禁高叫一声:好一个美男子!只见粉面玉郎君,长身玉立,如玉树临风,穿一身白色密扣英雄袄,一排密扣,都是黑色,黑白相映,更显得夺目无比。
他双眼迥然有神,深远无比,剑眉斜开入鬓,鼻若悬胆,唇若点朱,只怕当年一在街上出现,便惹得女人掷果盈车的潘安,和他站在一起,也要自叹不如,这便是江湖上第一美男子,粉面玉郎君秦深!
这时,秦深也正在望定了雪娘,自他的双眼中,像是有一股磁力一样,这样的眼光,足以令得任何女人,感到手足发颤!
当时好像金不嫌已然根本不在身边一样,而秦深也在这时开了口道:‘这位姑娘……唉,枉我作了半世人,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天仙化人!’金不嫌在一旁,缩了缩身子,又退开了一步去。
雪娘和粉面玉郎君仍然对望着,只见雪娘又嫩又白的纤手,本来扬了起来,是要以‘紫气摩云掌’来对付金不嫌的,但这时却已缩回去,春葱也似的手指,掩住了檀口,发出了极其甜蜜的一笑,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道:‘是么?’秦深却忽然叹了一口气,道:‘姑娘,人家都说我花言巧语,讨人喜欢,但是看到了你,却什么话全叫你艳丽动人的容光,逼了回去,变得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,唔,这怎么是好?’雪娘又是一笑道:‘你现在的话已够好听!’秦深突然抬起头,向赶车的虬髯大汉,大喝一声。
那一下大喝声,投在是来得意外之极,金不嫌在那时,早已退开了几步,可是冷不防秦深一下大喝,吓得他头皮发麻,连忙站定。
而那赶车的虬髯大汉,也是一呆,不知道那个风度翩翩的小白脸儿,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大呼小叫起来,他只是瞪大了铜铃也似的眼睛,望着秦深,在一旁的雪娘,也是怔了一怔。
但是粉面玉郎君不等身旁的各人有反应,一抖手‘铮’地一声响,悬在腰际的那柄长剑,已然出鞘,剑尖直指着那虬髯大汉,喝道:‘下来,你这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好的福份,可以替这位姑娘赶车,这事理应由我来做,你不下车来,我一剑刺死你!’秦深这一句话说出口,雪娘才知道他是为妒嫉那虬髯大汉,能够替自己赶车,芳心不禁大悦,她轻声笑道:‘你别自讨苦吃,我看你打不过他!’秦深回头,向雪娘望了一眼,道:‘打不过他,拼了命也要打一打,或许天可见怜,叫我赢了他,那么,我就可以侍候姑娘,替姑娘赶车了!’雪娘听得秦深那么说,心中更是高兴,她妙目眼波流转,道:‘你,你是江湖上传说的粉面玉郎君吧?’秦深这时,正在雪娘身上,大做功夫,表示自己对雪娘一见钟情,乍一听见雪娘叫出了他的外号来,他的心中,也不禁微微一怔。因为他那‘粉面玉郎君’的外号,实在名声不是太好,武林中谁不知道他粉面玉郎君,不能一日没有美女,勾搭荡妇淫娃,纯洁不通世故的少女,甚至于守节多年的寡妇,也都经不起他翩翩风采的引诱,经不起他甜言蜜语的勾引,而失身于他,不久又被他弃如敝履!
像粉面玉郎君那样的人,可以说得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流浪子!
但是秦深只是略怔了一怔,便立时镇定了下来,正因为他是风流浪子,所以他也最知道女人的心理,越是声名坏的男人,越是容易勾引女子上手,因为女人总相信自己是天下最美丽的,别的女人不能系住浪子的心,自己能够!这便是浪子无往不利的原因!
当下秦深微弯腰道:‘原来姑娘竟知贱号!’雪娘振着嘴笑道:‘你大名鼎鼎,谁不知道,除了你之外,还有谁有你这等风采?’秦深笑道:‘有姑娘这句话,我更值得和这汉子拼命了,姑娘且稍待!’秦深一面说着,一面手中的长剑一转,挥出了一个圈儿,剑光乱闪,映着他英俊非凡的容仪,看来倒也确实令人心仪,像是盖世的大侠一般。
同时,金不嫌的一颗心,提在半空中,不住向后退着,已然退到了街角,忍不住又偷偷向前,张望了一眼,看到粉面玉郎君挥剑,心中不禁好笑,暗自佩服粉面玉郎君的本领,当真不小!
他身子再一缩,已经缩过了街角,一溜烟地向前奔了开去。
秦深一挥剑之后,剑尖仍然向着那虬髯大汉,剑光吞吐不定,看来剑势灵巧非凡,可是那虬髯大汉望也不望他,只是望着雪娘。
雪娘笑道:‘有人羡慕你哩,我看赶车不是什么好差事,你就让他替我赶车吧!’那虬髯大汉立时答应了一声,道:‘是!’
只见他身形一纵,老大的身躯,便自车座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。他一落下,‘刷’地一声,粉面玉郎君已经还剑入靴弯腰道:‘姑娘请上车!’雪娘笑盈盈地,身形婀娜,踏上了车槛,又回头向秦深笑了一下,才上了车厢。秦深虽然不知见过多少美女,但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也不禁呆了一呆,那虬髯大汉站在车远道:‘雪总管,还有什么吩咐?’秦深乃是何等七巧玲珑心的人,他的来历,已被雪娘说了出来,可是雪娘是什么来历,他却不知道,他只是看出,雪娘和虬髯大汉,两人的武功,均是极高,不然,金不嫌是何等人物,如何会那样失魂落魄,这时,他听到‘雪总管’这个称呼,心中又是一怔,但是却仍然想不到,雪娘是天香宫的总管。
雪娘的声音,自车厢中传了出来,道:‘没有什么,你先回去吧!’虬髯大汉忙道:‘要是主人问起来──’
雪娘立时道:‘你告诉主人,我随后就到,必不辱命,定然会将他要的人追回来的!’虬髯大汉不说什么,转身就大踏步走了开去,秦深一跃上了车座,挥起鞭子,赶着车,便向前疾驰了出去,转眼之间,便出了镇甸。
秦深也不问雪娘要到何处去,他的心中,早已有了主意,一出了镇门不久,便转进了一条小路,赶出了七八里,己进了一片林子,那片林子,乃是一个十分幽静,繁花如锦的山坡。
车一到了山坡下,秦深一声叱喝,便勒住了马。
他才一勒住了马,双肩便向上一扬,鞭子轻轻挥出,已经搭住了一块四五十斤重的大石,紧接着,他发一声喊道:‘小心,山坡上有石块滚了下来!’一面叫喊,一面手背一振,扬起鞍来,鞭梢卷住了那块石头,卷得那块石头,向车顶人上,疾砸了下去,他的动作,也当真可以称得上快疾无比,身子一侧,便从车座上滚了下来,滚到了车门之旁,拉开了车门,也就在那时,‘砰’地一声巨响,那块大石,已经砸在车顶之上,在车厢中的雪娘,发出了一声娇呼,自车厢之中,跌了出来,恰好扑在秦深的怀中!
这一切,本来便是秦深安排好的,秦深不但是风流郎君,而且是勾情圣手,最懂得如何制造机会,来亲近女人,需知女人不论多么矜持,只要有了一次亲近的机会,就不会再在乎第二次了!
这时,雪娘扑进了秦深的怀中,秦深心中,自然大喜,连忙双臂轻轻一紧,按住了雪娘的细腰,在那时候,秦深的心头,也不禁怦怦乱跳了起来!
首先,他的鼻端,闻到了一股沁人肺肺的幽香,而接着,当他的手,搭在雪娘柔若无骨的细腰上时,他不由自主,微微喘息起来,再加上雪娘完全偎在他的怀中,娇俏如花的脸庞,倚在他的胸前,长长的睫毛,在轻轻抖动着,这般的娇笑之态,秦深纵使是经验老到的调情大家,也是禁不住心跳!
他在雪娘扑到他的怀中之际趁势身子一斜,像是站立不稳一样,紧接着,他的身子便向下倒去。
而在他向下倒去之际,他将雪娘接得更紧,雪娘柔软香馥的娇躯,和他的身子,紧紧相贴,倒地之后,又滚下了十来尺,才收住了势子。
收住了滚下的势子之后,秦深却并不起身,只是向雪娘看去,只见雪娘的脸颊之上,已自她白嫩之极的肌甫深处,直透出了两团绯红色来。她闭着眼,鼻孔在微微溢张着,秦深着到了那样的媚态,灵魂儿不禁升上了半边天,立时俯首,在雪娘的颊边,轻轻亲了一下。
雪娘发出了‘嘤’地一声,仍然紧闭着眼,可是她的身子,却贴得离秦深更近,到了这时侯,秦深已经完全放下心来,是以他再次俯首时。已是亲在雪娘的朱唇之上,雪娘想是从来也未曾经过男人这样的挑逗,她紧偎着秦深的娇躯,竟微微发起抖来,而秦深又捧起雪娘的粉颊,低声呼唤着她,雪娘也微微睁开眼来。
雪娘在闭着双眼的时候,那股媚态,已令人禁不住要心头怔跳,等到她睁开眼来时,眼波流转,秦深更是情不自禁,紧紧地扩着她,挺身站了起来,雪娘的全身,像是柔若无骨一样,秦深抱着她,向那辆马车走去,进了车厢,将雪娘放了下来。
雪娘躺在车座上,急速地喘着气,胸脯起伏着,秦深轻抚着她的粉颊,手慢慢向下移,又抚到了她的粉颊,轻轻撕开了她的衣领,当秦深的手指,碰到雪娘雪也似白的胸脯时,雪娘又发出了娇喘的呻吟,荡魂蚀魄,秦深将他的脸埋在雪娘的胸前,深深地吸着气,那一股醉人的香味,使得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!
在那时,雪娘的口中,迷糊不清,不知在说些什么,秦深也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,只是依稀间,听得她在不断地叫著「冤家’。
雪娘的双手紧接着秦深,自她的口中腾出来的气息,不但馨香,而且是灼热的,她娇俏的脸庞,像是被烈火逼烤一样,整个成了粉红色。
秦探抬起头来,雪娘将头钻进了秦深的怀中,粉面玉郎君一手接住她的细腰,一手将她的衣领,慢慢向下移,她的肩头完全裸露了!
粉面玉郎君不知见过多少美女,但是却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完美无瑕的粉肩,他轻轻